恰好上课铃响起,学生这才不得不放弃,转身离去。
两个大男人挤在门后狭小的空间里,周遭的温度都高了几分,他们又耐心等了一会儿,确定没人在附近了,这才从门后出来。
苏温言松一口气,感觉自己一通折腾,已经有点眼前发黑,快要缺氧,气喘吁吁地说:怎么搞得好像做贼一样。
还不是苏老师你魅力太大,俞亦舟扶他到座位上休息,为了你的学生能平安离开教室,只好由我们来躲一躲了。
苏温言坐在椅子上调整呼吸,好半天才缓过一些:难道你想把他们都揍一顿?
那可说不好。
苏温言笑起来,本来就没理顺呼吸,这一笑直接笑岔了气,不住地开始咳嗽。
俞亦舟皱了皱眉:还好吗?要么我们直接回家?
苏温言咳了半天,摆摆手:走不动了,再歇一会儿。
俞亦舟把手腕上挂着的运动水杯递给他:喝口水吧。
上课说了那么多话,的确口渴,苏温言接过喝了两口,水还是温的。
干涩的喉咙得到润泽,他终于平复下来,有力气继续说话了,问道:我讲课的时候,你是不是一直在外面?
本来他和俞亦舟约好,等他下了课让对方来学校接他,可看他出现得那么及时,不像是下课才到的样子。
俞亦舟:我也没什么事要办,就一直等你了,我离开一个多小时再回来,也怪麻烦的。
说的也是。
苏温言把水杯放在桌上:既然一直在门口偷听……那你觉得我讲课讲得怎么样?
俞亦舟沉默了下。
虽然不是完全能听懂那些专业术语,但也能大致了解到他想表达的内涵。
是为了那个叫姚舒的女生吗?他问,你觉得她这段时间一直没来上课,是因为那个什么‘幸存者愧疚’?
不是我觉得,这是她的心理医生给出的结论,苏温言换了个姿势坐着,身体后仰靠上椅背,她一直认为,是因为我们换了座位才导致我受伤,内疚自责到不敢见人,谁劝都没用,我想借今天的课告诉她,我并不怪她。
还有那些可能和她有类似的情况,又没有明显表现出来的学生,我也告诉他们,我还能回来继续当老师,就说明我没事,让他们放下心来,让这件事过去。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大学都只有一次,这是宝贵的四年,不该因为一场事故留下任何遗憾。
俞亦舟静静注视着他。
苏温言的脸色依然有些苍白,因为一番活动倒是泛出些血色。
刚刚背他时,觉得他体重还是很轻,虽然相较刚出院那会儿已经好了太多,但也绝对算不上健康。
最该得到照顾的是你才对,俞亦舟说,而且,你觉得自己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没有大事,苏温言纠正了自己的措辞,谁让我是老师呢,在其位谋其职&ash;&ash;啊,你该不会因为这个生气吧?
俞亦舟本来还没生气,听了他这两句,瞬间就开始生气了,他后退一步:既然说自己没事,那我不背你了,自己站起来走。
苏温言心想本来也没打算再要他背,被背下楼已经够可以了,再背回家像什么话。
为了证明自己能行,他撑着手杖想站起来,可身体还是没劲儿,脚下一软,又坐了回去。
四目相对,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
还没缓过来,苏温言为自己打补丁,再歇一会儿。
俞亦舟却不想再给他机会了,一把抢过他的手杖。
……干什么?苏温言生怕这最后的助行工具被抢走,急忙攥住杖首,想要夺回来。
拉扯之间,他被带得往对方那边靠去,他们之间的距离一寸寸缩短,终于,俞亦舟的手碰到他的手。
他紧紧攥着手杖上的兽头,而俞亦舟的手握住了他的。
苏温言一抬头,对方的面容已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