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清了门口的人,声音戛然而止。
站在门口的是周望川,外面应该是下起了小雨,他的头发被雨淋得有些湿润。见商暮好好地站在这里,周望川眼里的焦急褪去了一些,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沉稳地问:为什么不开门?
商暮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说:你来做什么?
这句话一出,情绪复活了,更多的话接二连三地涌了出来:你不是在做手术吗?怎么有空管我的死活?
商暮喘息了几口气,口不择言地继续道:周大医生心系天下,扶危济困,怎么不趁着坐飞机的两个小时多做两台手术?时间浪费在坐飞机上,多可惜啊!
周望川缓缓地皱起眉,上前一步,反手扣上了门。
商暮冷笑了一下,又道:怎么,我说错了吗?反正我都要走了,你来这一趟也是白来。他说着,就要去拎旁边的行李箱。
周望川却伸出手,按住了他的腰身。
……唔!商暮顿时像一只被戳破的气球,咔嚓一下,浑身的气都漏光了,只剩下从腰身蔓延至全身的酥麻感。他又惊又怒地瞪着周望川。
腰被按住,商暮完全不能动弹,只能被周望川推着往后走。小腿肚抵到床沿,肩膀又被轻轻一推,他整个人天旋地转,躺倒在了柔软的床铺中。
随即,炙热的吻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嘴唇相贴的瞬间,有什么东西传递过来,填满了商暮空虚的肉与骨。他先是愣住,然后放开了所有抵抗,闭上眼睛接纳这个带着三分怜惜三分怒气,与四分无奈的吻。
一吻结束后,周望川在上方俯视着他,指尖抚了抚他的唇瓣:继续说。
商暮沉默了一会儿,闷声道:我没吃饭,饿了。
等酒店送饭来的间隙,周望川扫干净地上的碎瓷片,蔫儿不拉几的玫瑰花被插入矿泉水瓶中,又恢复了生机。
商暮靠在床头看他忙碌,头顶的吊顶发出昏黄温暖的光,他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下午的时候他坐在黑暗中,四周死寂,他想到了死亡,永生和鞭笞。而现在,他想到了菜肴,饮料和家里的床褥。
卫生间的门开了,周望川洗完头发,拿毛巾边擦着头发边走出来,目光落在开着的行李箱上。厚重的黄铜玫瑰面具正躺在里面,他的脚步一顿。
商暮注意到他的目光,随口道:那是拍摄道具。
扯淡,周望川心道。还挺会撒谎,脸不红心不跳。
商暮又说:我自己设计的。
嗯,挺漂亮。周望川说。
门铃响了,酒店服务员送来饭菜,还有一小瓶医用酒精,一盒创可贴,几支棉签。
周望川在床边坐下,示意商暮伸手。他先用棉签沾了酒精,小心地为伤口消毒,然后又贴上创可贴。伤口太多,一只手贴了四五张创可贴。
周望川已经看到了玫瑰花刺上的血迹,他并没有问商暮发生了什么,也没有问地上的那些碎瓷片。商暮此时看似平静,但他知道,就像一团看似稳定的气体,轻轻一点,就会爆炸。
他只是道:酒店做的不好吃,先将就吃些,晚上回家给你做。
离开酒店时,天空仍飘着濛濛细雨,商暮不耐烦遮雨,三两步走到前面,过了人行道。
周望川撑着伞,又拎着行李箱,落在了后面,等下一个绿灯。
已经过了街的商暮用余光瞥了一眼,放慢了脚步,假意欣赏着街边橱窗里的玩具车。
想要?
不要。商暮抱怨,你能不能走快点,赶不上飞机怎么办。
周望川收起了伞,面无表情地轻踩了他一脚。
商暮不敢置信地望着对方:你踩我的鞋?!
他向来有洁癖,走路轻盈又富有技巧,走在被雨沾湿的街道上,鞋子也没沾上一滴污水。而此时,雪白雪白的板鞋上有了一个脚印。
周望川又踩了他一脚。
商暮瞪大眼睛,张着嘴正要说话,周望川却又掏出一张纸巾,半蹲下去给他擦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