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们垂眸不敢与他对视,暗自推着其中一个书生出来。
此人就是班上功课最好的学生顾观茗。
顾观茗无奈道:我们就等夫子您。。
方问黎率先往前堂走去:何事?
方问黎在书院教学,虽不是顶顶严厉的那一个,但因人孤冷,显得不可接近。即便相处多年,学生们也有些怕他。
顾观茗心里也有点发虚,但想着家里的吩咐,不得不从。
他道:我们县上学子组织了个论辩会,于十二月初六在枫阳湖上,想请夫子做个判官。
方问黎:没空。
顾观茗一噎。
他就知道,请人肯定不是那么好请的。
他追上几步,声音里带了恳求:不耽搁夫子时间,只需小一刻钟。我们已经请了盛夫子、关夫子,咱文事斋的就差您了。
方问黎停下,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望着几人。
顾观茗被看得心里发虚,藏在袖子里的手隐隐出汗。
可以。
短短两字,如听仙乐。
谢夫子!诸生齐齐拱手,喜于言表。
顾观茗忙道:十二月初六,到时候我派人去通知您。
方问黎点点头,举步便走了。
他一走,几个学生腿一软,嘘了口气。
为什么非得叫方夫子啊,以前不也没叫过吗?
你知道什么,有方夫子参与,这会的名气可就大了。到时候没准还有姑娘哥儿来看呢。
听听,龌龊!
说得你不期待似的。
*
抛开了学生,方问黎下山之后径直回家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时,阿修跟在了他身后。
主子,小鱼老板今日没来。
方问黎:嗯。
那您出去做什么?
备婚。
备婚?
备婚!主子你要成婚了,和谁?!!!
方问黎不理他,直接去了布庄。
*
客官,做衣还是买布。
可有红绸,成婚用。
老板一听,喜笑颜开。大客户啊!成婚买红绸,绸缎可比寻常的棉布、帛布贵多了。
有的有的!自然是有的!您稍等。
红绸分好坏,上等的一金一匹的都有。
县里卖布的铺子一般进的是中下等,毕竟鸣水县里富贵人家不多,那么贵的东西也能不积压到手里卖不出去。
没一会儿,老板抱着布出来。
都在这里了。这有上等的,价高些,八钱一尺。中等的跟次等的各五钱一尺,二钱一尺。客官看看要哪种?
方问黎眼中映照出正红,瞬间想到了哥儿穿着嫁衣的样子。他喉咙一紧,沉了口气。
他动手摸了摸,修长的手指被红色衬得白如瓷,活像躲在阴暗里的鬼魅,不见生机。
方问黎细细摸去,在心里比较。
他并不觉得自己一个要成亲的大男人亲自来买红绸又什么问题,只一旁的老板嘴上的笑止不住。
后头的阿修更是傻呆呆,还没反应过来自家主子是真的打算娶亲。
问题是娶谁啊?
不是喜欢小鱼老板吗?可是小鱼老板根本没答应啊!
还是说另有其人?
方问黎不知他所想,而是斟酌着选了中等那匹布。
一匹布五十尺。这一下银子就去了二十五两银。
待老板将布包好,方问黎又看向那匹上等的,道:烦请老板找最好的绣娘,用那匹再做一身嫁衣。
只做一身?老板下意识问。
寻常人家过来,做嫁衣多是用一匹布做的,也是一个好象征。
是娶小鱼老板吧。阿修磨蹭过来,小声道。
方问黎瞥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