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此想着,忽然听见苻煌道:你再盯着我看,就下去。
苻晔一愣,心想他都没睁眼,怎么知道自己盯着他。但此话正中他下怀,于是他就说:皇兄今日打扮的实在俊美无双,臣弟忍不住瞻仰天颜,还是下去好了。
说完就叫人停车,然后忙不迭跳下马车。
皇帝的马车一停,后面的车子就也停了下来,秦内监掀开帘子道:殿下怎么下来了?
你回去伺候皇兄。苻晔道。
秦内监只好回到苻煌车上,见苻煌闭着眼,神色阴沉,便问:王爷惹陛下不高兴了么?
苻煌道:巧言令色,实在叫人烦心。
秦内监想,陛下可能真的烦心了,闭眼睁眼数次,也不是要茶,也不是要点心,搞得他也有些不安,还以为苻煌又头痛了。
苻煌说:是有点头痛。
那等会回宫,叫殿下给陛下按按?
苻煌没说话。
回程路长,苻煌似睡非睡之间,见苻晔抱着梅花问:皇兄要梅花么?
他恍然惊醒,车子已过天门。
除了皇帝和太后的马车,其他人的马车过天门的时候都要过一道检查。苻晔掀开帘子看了一眼,有女官负责检查太妃们的车马,但只是看一眼,并未细查。宁太妃的马车很快就通过了天门,她车后四个女道士,身着道袍,夕阳余晖将城门阴影投射在她们背上,背后的拂尘看起来像极了利剑。
回到宫里以后,苻晔想找机会和宁太妃聊聊,但一直没找到机会,太妃们聚集在一起,他身为王爷,不宜和她们接触太多,太后要他回去更衣,准备参加晚上的宫宴。
小爱说:你打算怎么劝阻她,告诉她不会成功?她不会信吧?叫她放下仇恨?这也不可能吧。能在宫宴上携侍女刺杀皇帝,她势必筹谋良久,不能再等了。又或者你告诉她你已经知道了她的计划,并且将要或者已经告诉了皇帝,……但她万一不听呢?风险还是很大,何况她身边几个死士,光靠你一个人实在危险,小心她连你都杀,你身边又都是苻煌的人。
苻晔说:所以想叫她自己主动收手,是不可行的,不能让她来决定刺杀与否。
小爱说:举报她?那可能会死一大批人。
苻晔抿唇不语。
天色还未完全黑下来,宫门外京中王公贵族的车马都已经在天门外排起了长队。今日天公作美,紫红色晚霞浓艳,在宫殿上浮动流淌。夜色开始笼罩下来的时候,一众女官出来点灯,灯火与天上的繁星相互辉映之际,参加宫宴的人开始随内官穿越一道一道宫门,前往清泰宫。
酉时三刻,宫宴即将开始,诸位太妃起身前往清泰宫。
宁太妃伸手抚摸着铜镜里的自己,身旁女侍道:娘娘,该动身了。
宁太妃起身,将淬毒匕首藏于袖中。
刺杀皇帝,不管成败,她都必死无疑,或许还因此会天下大乱。
枉她修道多年,究竟败给自己心魔。
她眼中寒意森森,率四位侍女往外走去,不同于其他妃嫔走动间环佩叮当,她走路几乎没有声音,一如她在后宫里的那些年。
但她还未走到宫门口,就被慈恩宫佩剑女官们拦住了去路。
苻晔站在庭院里,看到女官们用红布裹着刀剑匕首等物匆匆出来。
大概一刻钟后,宁太妃在女官们的围绕着出了慈恩宫,登上马车的时候,她扭头看向苻晔:吾儿死之时,也是这样年纪。
她说完就登上车去,形同枯槁。
苻晔在庆喜等人的陪同下离开了慈恩宫,前往清泰宫。
他谎称在行宫就察觉到宁太妃意图不轨,禀告给了太后。
能制止宁太妃的,也只有和她交好的太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