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贤眼珠转转,不再抵抗,说:他早就知道我是他的孩子,还在河阳时,他私下见过我母亲许多次,也见过我,就是他把我送进宫里,引到陈和面前的。
说着,他呵呵笑起来,仿佛觉得父子亲情真是有趣。
顾佑虚伪,陈和虽然占这个师傅的名头,却私心用甚,宫里待我好的,只有先生你,我为你杀了邵逾白,先生便可以流芳百世,再无污点了。
说罢,卫贤露出个异常得意的笑,看余逢春的眼神像一条等着奖励的蛇。
然而余逢春却没有给他奖励的心思。
他出声问:你说顾佑虚伪,陈和私心用甚,邵逾白胆大妄为,那你又好到哪里去了呢?
闻听此言,卫贤立刻慌了。
他急忙说道:我、我都是为了你好啊……
余逢春却说:那只是你认为,我没觉得你做了对我有好处的事。
卫贤急了,支撑他存活至此的逻辑遭到了余逢春本人的否定,他顿时就手足无措起来。
不、不会的……我是为你好,你该感谢我,你是仙人,怎么能与自己的学生&ash;&ash;
不知怎的,束缚在他手上的绳索在谈话间竟然松开了,卫贤稍一使力,绳索脱落,他直接一把抓住余逢春的手,双目赤红。
他把余逢春拉到自己身上,手像钳子一般掐住余逢春的脖子。
你是仙人啊&ash;&ash;
他嘶吼道,状似疯癫。
余逢春被扼住呼吸,恍惚间看到卫贤愤怒的神色有了片刻的空白,接着他身子一软,重重倒在余逢春身上。
是门外的邵和军听见动静进来了。
余先生,你没事吧?
余逢春摆摆手,将一口涌到喉咙的血又咽回去,坐起身,看着昏迷在身旁的卫贤。
他开口道,语气冷淡:看好他,找个嘴严的太医来给他包扎伤口,别让他寻死。
邵和军领命:是。
……
回去路上,0166问:[你没事吧?]
余逢春咳嗽一声,尝到了嘴里的腥甜。
没事,他说,邵逾白怎么样了?
[正在缓慢恢复中,等下午应该就能完全清醒了。]
余逢春点头。
回到大明殿,刚一进门,陈和就走过来,眼神不住地打量余逢春上下,自然也看到了他脖子上被掐出的红痕。
先生实在是太冒险了,他沉声说,若邵和军没有进去,那如今该如何?
邵和军肯定会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统领,对此余逢春毫无意外。
他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明知必死,怎么可能乖乖就范,除非是我,否则谁问,他都不会说。
这是实话,陈和也不能反驳。
叹了口气,陈和让出身后的道路。
陛下好些了,余先生快去看看吧。
余逢春依言走到寝榻前,透过轻薄的纱帘子,看清邵逾白微弱的呼吸和脉搏。
脖颈上伤口发烫,仿佛卫贤的手还扼在那里,带来不间断的窒息和难以表述的恶心。
余逢春半跪下去,握住邵逾白的手腕,感觉到脉搏在平稳跳动后才安心。
他本就因为死而复生身体虚弱,加上心情大起大落,又被卫贤掐着脖子摁了好一会儿,等确定邵逾白一切安好后,胸口顶着那口气顿时就散了,余逢春面白如纸,呼吸微弱,仿佛下一秒就会昏过去。
候在一旁的陈和自然也看出了他的不对。
余先生,您歇息会儿吧!
他劝道,苦口婆心,如今局面靠您撑着,您要是倒下了,那后面该如何?
余逢春笑笑:后面自然要靠你们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