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余逢春,与昨天夜里有一些不同,但那双眼睛还是明净澄澈,看向邵逾白时,干净得像一柄冰刃,冷而利地往人心口扎。
邵逾白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坚定,没有丝毫躲闪,道:我很愿意。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都不会轻易放弃来到面前的翻身机会,跟着聂松,他干到死也就是一个保镖,可跟着余逢春,以后聂松见了他都得点头哈腰。
邵逾白的回答没有问题。
余逢春很满意。
行,跟我过来。
说完,他转身往二楼走去,余光看到邵逾白抛弃行李跟在他身后,两人之间隔着三级台阶。
余逢春把小媳妇带到了跟主卧隔了两个房间的次卧门前。
这个房间以前没人住过,你以后可以睡这里,他说,不喜欢的话也没事,一楼房间随便挑。
邵逾白打开房门,朝里面看了一眼,道:这里很好。
闻言,余逢春一挑眉。
他确认:你觉得这里好?
邵逾白点头,眼神不解地看过去,不明白余逢春为什么要再三确认。
你安于现状,对自己不是坏事,对我却没什么用处,余逢春轻声道,做我身边的人,你应该往更高处爬,而不是觉得这里就足够……
他越说越轻,尾音消弭在唇舌,像一缕将断未断的丝线,手指也浅浅停在邵逾白胸前,在他心口的位置点了点。
话没有问题,可他的动作中却仿佛有更多意味,不单单是劝诫邵逾白奋力往前。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稠,呼吸都随之减缓,邵逾白微微垂眸,望着余逢春随意搭在自己胸口上的手。
有一截纱布缠在手腕上,盖住了伤痕。
昨晚的血腥气就来自于这里。
邵逾白缓缓开口:我明白了。
话音落下,古怪的氛围瞬间打破,余逢春若无其事地收回手,靠在门框上。
他问:周青把电话给你了吗?
给了。
晚些时候跟他打电话,聊聊自己该做什么,余逢春说,他干的时间比你久,条理也比你清楚些。
那他呢?邵逾白问。
他?余逢春笑了,眼神很讽刺,鞋跟有意无意地磕着墙面,周青的心太杂太乱,我不喜欢,你可千万别学他。
是吗?
邵逾白装模作样地笑笑,忽视心里闪过的莫名其妙的喜悦,周先生很得力。
他的得力对我毫无用处,他是父亲的狗,不是我的。余逢春笑眯眯地说,我对此很遗憾。
……
邵逾白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说什么。
好在余逢春没准备让他两眼一抹黑。
我昨天晚上看到你的时候,觉得你识趣又可靠,会不会做事不要紧,要紧的是你对我忠心。
他慢慢地说,指尖再次点在邵逾白的胸口,那是昨夜勃朗第红领带的位置,有心跳在手下震颤。
余逢春喃喃自语:周青哪里都好,可惜不是我的……你是我的吗?
伴随着问题,余逢春手下用力一按,仿佛要穿透皮肉去触碰那颗鲜活跳动的心脏。
邵逾白闷哼一声,抓住余逢春的手腕,指腹若有若无地蹭过纱布粗糙的表面,眼神锐利坚定,黑沉沉的一潭水上,倒映出余逢春的影子,和他藏得很深的野心。
我是。他说。
真乖。
……
……
周青没有按照余逢春的意思,在电话里给邵逾白讲清楚该怎么做。
第二天一早,他直接敲开了门,像主人那样坐在一层客厅里。
余逢春还在楼上睡着,是邵逾白开的门。
还睡着呢?周青问。
邵逾白点点头,余逢春专门嘱咐了不要叫他起床。
真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