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虹烫了头发,卷发自然流畅地落在脸颊两边,典雅大气。但不能掩饰尴尬的神色。
“你也做头发了阿姨?”知意问。
毕虹摸摸头发,“…不是明天要拍毕业照嘛,我们也不能丢人呐。”
“刚才吃完饭,我和你叔叔下楼散步,我又和他一起做了个头发。他那大背头,看着还真不错!”
“就是他现在还在思考戴不戴眼镜,说太不协调,现正扭着裴予卓在楼下客厅帮他戴隐形眼镜呢……”
毕虹语无伦次,支支吾吾说了一大通,知意听了半天才抓住她的重点。
“你们也要去吗?”
“反正…没事儿!”毕虹手一挥,“我和你叔叔请半天假也没什么的。”
哪会没事?六月初。每年高考前教育局都忙得脱不开身,银行还要总结上个月的业绩。
知意盯着毕虹被摩丝打得发亮的黑发,眼底酸酸的,以前的一切不愉快都能在她用心的装扮上化为乌有。
“好啊。”知意说,省略心里的下半句。仿佛有家人来见证自己重要的人生轨迹。尽管裴家和她没有血缘关系。
毕虹像得到应允般开心,但没出门,站了两秒,走近知意,把藏在背后的珍珠项链摊开。
饱满圆润的银色珍珠,在台灯下闪闪发光。
“这个配你的旗袍,挺合适的。”
知意受宠若惊,鼻头发酸,“阿姨……”
“戴戴看。”趁知意呆愣着,毕虹从后给她戴上珍珠项链,衬得脖颈皮肤细腻如玉。
“好看吗?”毕虹问。
知意点头。
“那就一直戴着吧。”
言下之意,是送给她了。
“阿姨,太贵重了。”
毕虹制止知意解下项链的手,“拿着,是阿姨送给你的毕业礼物。”
知意挣扎,两人都看到镜子里对方尴尬的脸色。“你是一个好孩子。”毕虹把手放在知意肩头,轻轻道,“对不起,知意。”
短短几个字,很难让人分辨是为以前对她的轻视漠视,还是强迫?
但知意通通接受。她不擅长记仇,更不愿背着沉重的灰色记忆活得太累。毕虹一向高傲,这几天的小心翼翼和讨好,知意看在眼里,也明白她在无形表达抱歉。
沉默在两人间迸发。毕虹看着镜中无措的女孩,抿紧唇,长长叹息:
“谢谢你,知意,还愿意给卓儿一个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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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毕业照那天一家人早晨五点多就起床了。今天要先拍照,再举行毕业典礼,项目紧凑,因此更要争分夺秒。
裴予卓是在知意房间过夜的,知意的旗袍是他亲自扣上去的。扣到脖子最顶端的那颗时,还色情地在她水滴状的开口处亲了一下。
裴继峰开车,毕虹带上蒸好的早餐给车里人分。初夏炙热灿烂的阳光从高架桥远处劈来,闪得人睁不开眼睛。
知意去摸自己的发型,裴予卓剥好水煮蛋送到她嘴边。知意咬一口,他又拿着插了吸管的牛奶过来,“喝一口,免得噎。”
知意看到裴予卓喂饭的情形一五一十反射到驾驶座上的后视镜,把奶推回去,身体倾斜,避开镜子,“可以啦。”
裴予卓哦了声,不以为意,把知意含过的吸管塞进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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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意班上在早上七点拍完毕业照。期间,裴予卓去学校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束向日葵,和裴父裴母在拍照的教学楼后等她。
知意的舍友们对裴父裴母有印象,拉着她好奇问:“你这几天都是住你叔叔阿姨家吗?这关系也太好了吧?”
一身西装的裴予卓更是抓眼,女孩们的话题很快又转到他身上。
“哇,怎么从来没见过那个帅哥呢!惊为天人,我大学四年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
“对比下来,咱们的系草就是人工湖边的鸭子,那帅哥就是一群鸭子中的天鹅啊!”
知意捧着花,又甜又羞,还有一股骄傲。
“…是我叔叔阿姨的儿子。”
“不止吧?他眼睛都快长到你身上了!”
“也是…我的男朋友。”
毕业典礼结束后。知意穿着一整套的学士服和学士帽和裴家人拍了一张四人合照。负责拍照的是一位擅长鼓捣相机的舍友。拍完,舍友问照片洗出来后是否需要加点字。
知意眨巴着眼望着裴予卓,二人相视一笑,回:“就叫‘我的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