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是诅咒。
左娜的神情有片刻恍惚。
方才一瞬间,她好似见到故人,早已经逝去的殷王后。
血族第一美人,拥有高贵血统,地位至高无上。于她而言,权力唾手可得。她本可以握有王权,然而……
左娜垂下眼帘,遮去眼底骤兴的波澜。
外表固然相似,性格和行事却有天壤之别。
基于之前的经验,她确信岑青压根不像他的生母。他可一点也不柔弱,也没有慈悲心肠。
他的性格更像戈罗德。
多么讽刺,注定为敌的父子,身上却有相似之处,甚于国王其他的孩子。
左娜陷入沉思,站在原地许久不动,也不发一言。
岑青无意起身,也没有邀请她坐下的打算。
房间中根本没有摆设她的椅子。
他慵懒地靠向椅背,硬皮书置于腿上,右掌心扣上封面,指尖一下下划动,刮擦声稍显刺耳。
荆棘女仆守在门外,岑青没有命令,她们便一动不动。
王后的女官缄默无言,没有得到明确指示,不敢轻易打破沉默。
凝滞的气氛中,裁缝们瑟瑟发抖,一个个汗如雨下。
他们很想夺路而逃,不惜从窗子跳出去。可惜想法只能停留在脑海,现实是他们被困住了。
在强大血族的压迫下,他们的头越来越低,肩膀缩起来,活像是一群鹌鹑。
终于,左娜打破沉默。
国王陛下赐与你荣耀,你未来的丈夫是巫灵王,雪域的统治者。她抬起下巴,态度傲慢,言辞中充满恶意,身为血族王室成员,你必须表现得体,无论外表、谈吐、还是礼仪。
这番话绝非示好,完全就是挑衅。
岑青望着她,真实的情绪隐藏在暗黑中,令人捉摸不透。
他拿起硬皮书,随意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随即撑着高背椅站起身,动作优雅缓慢,外套下摆垂落,宝石钮扣熠熠生辉。
手指擦过桌边,岑青开始向前迈步。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拉近距离,左娜和女官们立即生出紧迫感。
至于裁缝,他们已经放弃挣扎。
哪怕双方一言不合打起来,他们也不会是主要目标,顶多是遭受池鱼之殃。
死不了。
他们如此坚信。
岑青脚步轻盈,像是灵巧的猫科动物,完全听不到任何声响。
距离左娜三步左右,他突然停住,发出一阵咳嗽声。
变故突如其来,出乎所有人预料。
走廊内传来脚步声,茉莉似一阵风刮入室内,手中捧起一只水晶瓶,瓶中是暗红色的药剂。
殿下,您需要它。
岑青没有拒绝。
他打开瓶塞,仰头饮下半瓶,咳嗽声得以缓解。
目睹全过程,左娜表情微变。
所以,这位殷王后唯一的血脉,的确是身体不好?
岑青出现在王宫时,自始至终没有表现出半点虚弱,让她以为之前听到的都是假话。
今日再看,他的健康状况的确不佳。
他没必要在自己面前演戏。只能是他的病难以治愈,症状已经压制不住。
你的病……左娜尚未想好措词。
病?岑青扣上瓶塞,单手梳过凌乱的发丝,嘴角牵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您如何认定我是生病?
他的话意味深长,分明是意有所指。
左娜眉心深锁,直觉告诉她就此打住,最好不要追根究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