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旱季格外炎热, 闷热的雨林让所有动物苦不堪言, 就连往日爱极了阳光的两条蛇, 都不得不齐齐躲进露台的荫蔽之下。
但即便如此, 作为变温动物的镜流, 依旧难以忍受热气笼盖在鳞甲上的煎熬。
气温带来的食欲骤减, 与湿热的泥地让小蛇抗拒着非必要的外出。
而在经历了两月前镜流濒死的危机后, 不会再把伴侣一条蛇留在巢穴里的飔风,面对撒娇的小蛇, 也不得不减少了外出的频率。
在不知道第几次被镜流拒绝了贴贴的请求后, 这条同样被酷暑折磨得不轻的强壮眼王,开始摧残可见范围内的湿润苔藓, 靠着挖地三尺般地搜寻,他在小巢穴里搭出了一个避暑胜地。
但外物带来的凉意终究只是暂时的, 得不到水分补充的苔藓也不可能一直保持清凉。
于是, 在布满繁星的澄澈夜空下,从飔风泰山压顶一样的爱意里,蹑手蹑脚地解开了把自己被飔风缠绕得宛如麻花一般躯干。
成功从伴侣怀里逃出生天的小蛇最终选择了偷偷溜走, 一条蛇跑到了露台上,让晚风拂去匿于鳞甲之下的燥热。
心静自然凉,片刻后,在飒飒晚风的抚慰下, 听着耳畔不时传来的虫鸣与兽吼声,眼前景物越来越模糊的困倦小蛇,把自己蜷成了一团,沉沉睡去。
只是,此时巢穴中传来了的巨大撞击声,惊飞了榕树上的斑鸠鸟,它们叽叽喳喳地叫骂着,吵的得镜流不得安宁。
小蛇含糊不清地嘶了两声,长大嘴巴咬住了空气,试图将扰蛇清梦的东西全部吞进胃里。
但巢穴中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的,鳞甲摩挲树皮的声音。
这若有若无的动静让镜流实在不堪其扰,他不得不把头直直扎进了自己盘成的蚊香圈中。
但巢穴中的飔风,并不知知晓心爱的小蛇对自己行为的埋怨。
在镜流离开不久,不知梦到什么的他下意识想蹭一蹭小蛇,可怀中空荡荡的,于是,在连续几次都未曾触及到伴侣后,睡梦中既刹不住力道又摸不清方向的他,直直撞在了分隔巢穴的石头上。
碰&ash;&ash;
生生把自己撞醒的飔风,下意识看了看看自己空无一蛇的腹鳞处,带着几分刚睡醒的茫然,他嘶嘶了两声。
飔风试图呼唤镜流,但露台上已然沉入梦乡的镜流压根听不见,他甚至还在嫌弃耳边不绝的嘶鸣声太过吵蛇。
摆了摆尾巴,镜流钻进了自己的腹鳞处,把头遮得严严实实。
多次呼唤无果后,还没完全清醒的飔风搜寻着空气中镜流残余的气息,精准锁定小蛇方位后,确定镜流没有离开巢穴的飔风收回信子,稍稍放了心。
他舒展着躯干,往巢穴口滑去。
*
伴随着破土而出的鸣蝉们振翅的声音,从巢穴门口干枯的树杈中把自己挤出来的飔风,看了看露台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小蛇,郁闷地吐着信子叹了口气。
挪动着庞大的身躯,他缓缓游到了镜流身边,小蛇露在吻部外缘的信子感知到了熟悉的气息,他扑腾着尾巴,拱动着躯干,一扭一摆,总算是蠕动到了飔风身边。
随后,飔风摆动着长尾,小心翼翼地扒拉小蛇,准备将他纳入自己温热的腹鳞处,但熟睡的镜流实在说不上乖巧。
他直接咬住了飔风伸过来的尾巴,不满地哼唧了两声。
被咬住的飔风浑身一震,尴尬地掩饰着靠近尾尖那处鳞片的异常,他不得不把头探到了镜流身边,试图解救自己可怜的尾巴。
只是突然靠近的庞大阴影,让被几次三番打扰到安眠的镜流感到了不满。
在迷迷糊糊地听到了蚊子般的嗡嗡声后,他吐出了嘴里冰凉的长条物体,驱动着尾巴重重甩在了飔风贴过来的蛇头上。
啪&ash;&ash;地一声脆响。
被打蒙的飔风尾尖捂着头,倒在了露台上,已经快近六米的体长让他摔倒的动静显得尤为可怖。
这地震般的响动惊醒了镜流,迷迷糊糊的小蛇,在看到伴侣递过来的委屈的目光后,以为自己还没睡醒的他呆呆地抬起了尾巴,又给了飔风一下。
嘶&ash;&ash;
被迎头痛击的飔风愣了一下,小蛇在夜半时分抛下自己一条蛇睡也就算了,现在又无缘无故给了自己一尾巴。
他沉默地看了看镜流,满腹的牢骚都在伴侣轻轻蹭了蹭自己后,尽数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