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尧川心里一松,眉眼松泛起来,可随后又觉得不对劲。林榆说的是帮他管,大哥大嫂的钱却是一起用。
贺尧川想不通,只能低下头更卖力干活。
之后每一天,林榆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柴房看他的小鸡崽,见小鸡崽吃好又喝好,他才放心出门。林榆还给小鸡崽取了个名字,叫小花,因为小花褪去黄色绒毛后,羽毛是黑黄交加的。
&ash;&ash;
三月下旬,日子彻底忙起来。林榆有时候起床都顾不上看小花,叼个馒头戴上草帽匆匆出门去地里。
要赶在四月份插秧之前把秧苗育出来,那一亩荒地要开垦,水田里的边沟要挖出来放水,还要买种子种下,彻底没了清闲日子。
有时候一起床,就要奔着田里去。前几日孙彦拿了一本书来找林榆,走了半个时辰的路到贺家,却发现贺家的柴门锁了,家里一个人也没有,都去田里干活去了。
孙彦之后趁着天黑来,总算碰上林榆在家的时候。但害怕村里人非议林榆,只好匆匆说几句话就离开。林榆也累,总是和孙彦说不上几句话,就露出一脸疲惫。
太阳出来的时候,林榆已经戴上草帽在荒田里割草。割完的草扔在田边,等整片田割完一起收。他和婶子大嫂只管割草,三个男人拿着锄头跟在身后锄地,小溪年纪小,便从家里到田里送水。周淑云还怕小溪被热水烫,特意在家留的凉茶。
荒田泥土干燥不好翻耕,是个累人的活。村里大片官府划分的荒田没人种,前几年官府强制开荒。但因为白云村山高皇帝远,后来本地县令逐渐不管这回事。
因为荒田往往收成不好,土壤比不上良田肥沃,村里人都不愿意做这种看不到好处的活。贺家是没办法,家里只分了四亩田,不开荒今年吃喝都困难。
林榆呼哧呼哧割完一大片,汗珠从眼尾落到下巴,他拿小帕子擦一擦,又有些口干舌燥。忽然想起后世的雪碧可乐啤酒,要是这时候能喝上一杯冰可乐就好了。
正这么想,身旁就出现一碗凉茶。
贺尧川拿蒲扇给他扇风:快了,还有一小片就割完了。
林榆点头,也顾不上说话,接过茶水咕噜咕噜喝完一碗,埋下头继续割草。婶子和大嫂她们都没喝水一直割,他也不能落进度。
等忙完一天,终于把一整亩荒田拾掇出来。林榆累的不行,软趴趴贴在大石头上。在杂草田里钻来钻去,身上惹了不少野草杂毛,又痒又疼。他用手去挠,身后红了一片。
周淑云在一旁喝水,见林榆身上痒,扒了衣领一看,赶紧拍开林榆挠痒的手:再挠痒该破了,回去洗个澡,明天就能好。
乡下干活总是这样,周淑云小时候细皮嫩肉的,跟着爹娘哥哥第一次下田,疼了好几天。后来农活做惯了,变的皮糙肉厚,也没再疼痛过。
林榆收回手,忍着不适一路走回家。
贺尧川远远看一眼,见林榆身上黑了一些,远比刚来贺家的时候黑。即便是晒了一整天,林榆也比村里所有小哥儿都白,只是看上去和刚认识的时候对比明显。
贺尧川皱着眉,心里不是滋味。他把锄头交给贺尧山,拐个弯往赵德柱家里去。
第22章
药膏捏在手里,贺尧川一路走回家,看见林榆坐在窗前,用帕子擦拭湿发。
小哥儿身体削瘦,长长的黑发落在腰间,他眼神专注认真,一举一动都十分平和宁静。连擦头发这样寻常的动作,都能被林榆慢条斯理体现地分外好看。
窗前飞来几只麻雀,贺尧川远远看着,林榆正一脸笑意探出窗,抬手捉弄几只麻雀。麻雀惊惧飞走,林榆便得逞似地笑了笑,继续坐回去擦头发。
贺尧川眸光闪了闪,捏着药膏来到窗外,半开的隔窗露出他隐约的身体,贺尧川把药膏放在林榆面前,嘴唇微动:给你买的,擦疹子消肿。
林榆一愣,身量高大的男人遮住半边阳光,阴翳落在林榆身上,林榆眼中折射出贺尧川的影子。
他忽然一笑,倏然站起身,那长长的眼尾泛着俏皮灵动,林榆笑着逗趣:给我买的?你不是说,钱全部交给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