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萝卜种的晚,这会儿刚冒出绿色的苗叶,过段时间才能拔了泡进坛子里。
贺尧川又抱着儿子出来,让他看爹爹拔菜,鱼儿伸出手指一指,对外面的事物好奇。林榆手脏,不能捏儿子的脸蛋,他拍拍土道:余下的扔进地窖里,我摘了一些外层长老的菜叶,一起拿去喂鸡。
路上有一段距离,贺尧川点点头:把儿子也带上,他没去过自家鸡场,也让他熟悉熟悉。
鱼儿身上穿的厚,出门再打把伞,吹不到外面的风雪。年前他还去云溪县买了几张兔绒,给家里人都做了领子,儿子自然也有,戴在脖子上很暖和。
……
今年的年夜饭依旧丰盛,十菜一汤,炉子里还有一锅羊汤,喝了肚子里暖和,夜里守岁也不冷。
唯一不同的是,桌上多了两个娃娃,团团和鱼儿虽然正是吃奶的时候,也不妨碍他们加入这份热闹。
听听外面,村里也开始吃年饭了,周淑云往外看一眼,入目是稀稀拉拉的下雪,还有满院子彩络。
溪哥儿不怕冷,他下了桌跑出去,迫不及待地拿出炮竹:娘,也该咱家了,以前都是哥哥们放,今年我来。
村里的小哥儿中,就数他胆子最大,周淑云管不了他,由着去了。别说小儿子,就连她也有些好奇,想试一试点炮仗,又觉得那玩意儿害怕。
贺尧川看出来了,笑着道:今年爆竹买了不少,娘也去试试,放着听个响?
我就不去了,怪吓人的,周淑云探头看了看,随后被儿子撺掇的心动了,犹豫片刻也拿着火镰出去。
不一会儿就该燃起来,林榆赶紧捂着儿子的耳朵,鱼儿第一次过年,没听过响动,别吓着他。
臭小子,若连这点动静都怕,以后别说是我儿子,嘴上虽然严厉,贺尧川还是帮忙捂着,他双手覆在林榆手背上,一家三口靠在一起,没让儿子听到太多。
溪哥儿点完干净后撤,噼啪声在地上、在年夜里炸开,火光照在全家人脸上,映出淡黄微暖的光。
鱼儿没哭,瞪着眼睛好奇看。团团却哭了,第一次听响动,害怕大过好奇,不会说话的娃娃只能用哭声表达,这会儿揪着他娘的衣裳,一个劲儿往怀里躲。
孙月华反倒笑了:弟弟都没哭,你当哥哥却哭了,像什么样子。娘不心疼他,团团又看看他爹,他爹转头跟爷爷喝酒去。
最后还是周淑云心软,伸出手臂哄着:来来来,到阿奶这里来。
贺尧山这会儿又凑过来了:娘,我小时候您可不是这样的。果然老话的说的好,还是隔代亲。
他娘舍得打儿子,不舍得打孙子。
周淑云瞪傻大儿一样,无情揭穿他:是不这样,打碎了我一筐鸡蛋,摔坏我一只镯子,推翻半缸杂面……
堂屋里顿时笑声朗朗,贺尧山也笑,摸摸头想起以前的混账事,坐下来老老实实吃饭。
年饭在一家人的说说笑笑中吃完一半,农家的烧酒烈,喝酒肚里一阵暖流,今儿大家一起守岁,除了娃娃谁都不想早睡,端上瓜果炭火坐在廊下看雪。
在没人注意的时候,贺尧川和林榆悄悄进了柴屋,搬出一件东西。他俩相视一笑,只等给大家一个惊喜。
二哥哥买了什么?溪哥儿眼睛灵活,只问了一句,全家人都看过来。
林榆和大川神秘兮兮笑:一会儿等大堂叔和二堂叔两家来,便知道了。
他俩不说清楚,大家都抓心挠腮的,溪哥儿凑到木箱子旁边看,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二哥也不让他拆开。终于等来所有人,小小的院子挤满,周淑云点了四盆炭火,大家都围着一起,抻长了脖子好奇。
林榆和贺尧川打开木箱。
贺长峰见识最广,他惊喜大声喊出来:是烟花!
这下所有人都围过去。烟花他们不陌生,听说又响亮又好看,是云溪县的富户才买的起的。他们村里大多数人,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烟花,提起来,连想都不知道该怎么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