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雅商人巴特巴特得意洋洋地说道。
当初老爷我可是花了好了最多的钱,结果那位大人一下子就记住我了!他给了我一个腰牌,说以后遇到大唐商队都可以提他的名字,有好东西可以紧着我先挑!
说着巴特巴特还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挂在脖子上的木牌拎了出来,在人前摇晃了一摇晃。
喏,就是这个,老爷我就是靠它拿到三轮车的销售权的!
只是上面这些大唐文字老爷不认识,但我问过通译,他们都说这是很有钱的意思,哈哈哈,真是一句美好的祝愿!
被临时拉过来做通译的卢贝撇了撇嘴。
他可不觉得钱多速来是什么好祝愿,不过这既然是薛大人的恶趣味,那他当然也没必要揭穿,毕竟薛三郎可是把他从血腥祭祀中救回来,并且给了他一个新人生的大恩人!
十年过去,卢贝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孱弱的少年,现在的他说着一口流利的长安官话,从里到外完全是个地地道道的大唐官员。
当然,他代表的是大唐秘书省的司天台,来绘制南地星区的图景,算是一趟公差。
现在的卢贝已经不担心被识破身份了,他在大唐生活了十几年,又是朝廷任命的官员,霍契尔卡拉克的贵族就算再强横也强不过大唐的巨船大炮,大家都是血肉凡胎,谁顶得住火药的威力啊!
反正倭岛号称天神后裔的那些贵族是没一个顶得住。
而且现在的霍契尔卡拉克也远不如前了,资源的匮乏和生活环境的恶化,让这个快速崛起的军事政权又快速的衰落。特奥蒂瓦坎的遗产总有挥霍殆尽的一天,不事生产的卡拉克贵族依靠战争维系生存,但当他们遇到更强大的对手就不灵验了,只能乖乖俯首称臣。
北米洲发现了金矿,果然一切都和大人说的一样,米洲是个好地方啊!卢贝喃喃地念叨。
只是大人去哪儿了呢?
我觉得薛三一定又出海了。
李珑灌了一口酒。
坐他对面的是南洋大都护李琮,李琮回京城述职,哥俩小聚,言语间总绕不开那个忽然消失的人。
陛下登基以后,原本想着召他入宫问策,要重用于他。结果他可倒好,说不见就不见了,连声招呼都不大,好像怕谁找到他似的。你说他之前在湾州不是跟陛下相处的很不错吗?据说还曾经秉烛畅谈,结果现在陛下复位,他倒是跑的没影儿,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李班牢骚满腹,一说起某人就恨得牙痒。
他还觉得自己跟薛三是交情莫逆呢,结果怎么样,人家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跑路都不跟他打声招呼,难不成还怕他去跟陛下告密不成?
李琮沉默地喝了两盅酒,摇了摇头。
薛三不是出海了。
他就是走了。
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没什么牵挂,于是便离开了。
李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他就是这样想的,直觉觉得这就是真相。
而且不单他这样想,高仙芝也这样想。
高仙芝曾在信中跟他说起过薛三的去向,他说薛大人做事从不掖着藏着,这次不告而别又没留下只言片语,应该是旁人没法再找到他,所以多说无用。
高仙芝那封信上有很多墨迹,皱皱巴巴的,显然是哭过了。
很难想象身为安西副都护,曾率军大败阿拔斯大食的战将竟然会哭,但李琮却很能理解这种心情,他和高仙芝有着相似的人生轨迹,他们都曾经在人生最迷惘的时候遇到了那个人。
那个薛三,薛大壮,大唐堂堂正六品司农寺丞,光禄寺掌酝、主醢,安西军器监弩坊监作,大唐招抚使,如流星一样划过开元盛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