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文华侯不能再作壁上观,忙说,府中奴仆差点犯下滔天祸事,是臣管家不严的罪过,所幸燕小公子福泽深厚,一干恶奴业已被惩处,还请燕大人宽恕一回,莫要因着三两恶奴的一己之私就怀疑咱们两家的情谊。
他看向兵部侍郎,林侍郎,你就莫要挑事了!
我哪有?林肃摊手,我不过是将李侯的未明之言说出来罢了,等他暗示来暗示去,天都黑了,我兵部还有一堆事要忙呢!
这位林侍郎自来不知含蓄二字如何写,安信侯闹了个红脸,正要说话,就听承安帝说:行啦。
众人纷纷收敛,垂首站好。
侯夫人受惊了,待会儿朕让御医带着补品前去探望,一定要把身子治好。山路遇袭事关京城治安,不可轻视,益清,承安帝掩袖咳了一声,看向打左列出列的年轻官员,此事在你雍京府的管辖范围内,就由你来查。
王府尹和燕世子可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两人从前在朝上数次争锋,关系可一般得很,陛下却让他单独查办此案,几个意思?众人眼观鼻鼻观心,不约而同地在心中琢磨着。
王植出列,面色恭谨,微臣遵旨。
无事就散了吧。承安帝话落,众人齐声行礼,按照班次有序离开。
常春春候在顺天门,等燕颂出来立刻上前说:世子,您得去国子学一趟了。
燕颂向擦身而过的吏部尚书捧手,后者揶揄道:小家伙又捣蛋了?
吏部尚书是两朝元老,从前常指导燕颂的策论文章,若是私下里,燕颂要尊称对方一声老师。
家教不严,乌老见笑了。燕颂温声说,只是此次事态尚不明确。
他看向常春春。
咳,常春春不好意思地说:小公子和贺小伯爷在学堂打架,动了小刀子,不慎误伤了许博士的胡子,绳愆厅的李监丞请您去一趟。
燕颂:……
乌尚书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哈哈大笑着拍拍燕颂的肩膀,都说是儿女债,到了你这儿就是弟弟债!天冷,快去把小家伙领回家吧。
天冷路滑,您且慢行。燕颂捧手行礼,转身离去,他个高腿长,袍摆生花,很快就不见背影。
乌尚书抚须,目光紧随,续明若是我的孙儿……
老大人,甭馋了,您孙儿还在花楼等着您去逮呢。五皇子路过,笑眯眯地提醒。
乌尚书叹气,笑道:五殿下,您这嘴啊,真是&ash;&ash;
二皇子打一旁路过,接茬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乌尚书颔首以礼,伴着两位皇子的口舌争锋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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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颂到了地方,一眼就瞧见杵在窗前的燕冬,后者蓝袍整洁,白皙的下巴却有一道血印,是利器擦出来的,好在伤口极其浅,已经止血了。
世子,您来了。
李监丞的声音打断了燕冬飘到银河上的思绪,他慌忙回神,转头就看见燕颂,不禁心虚地撇开眼,飞快地摸了下伤口。
侯翼和鱼照影同时把脑袋埋进了地里,生怕和燕颂对视&ash;&ash;虽然贺申那个废物根本用不着他们群殴,他们只是在这里陪燕冬,但在这种场合躲避燕颂的视线已经是一件刻在骨子里的事了呢!
燕颂示意众人免礼,偏头看向一把美须只剩左边那半把、正蜷缩在坐席上无声垂泪的老博士,温声说:委屈许博士了。
世子……世子!许博士好似看见了亲爹,当即老泪纵横,如滔滔江水汹涌澎湃,您可算来了,千万替老朽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