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酒兴融洽,楼下轻歌曼舞,和宝坐在花厅后的红栏上,望着前方亭里那群作画的学子,偶尔摇头啧声,偶尔点头赞许。
那是谁?一个下人,竟敢品评国子学学生?有人轻蔑地瞧了和宝一眼。
小点声!旁边的用气声说,那是燕小公子的随从,据说打小就跟着主子。
燕家是勋贵将门,府中扫地喂马的都会一招两式,主子跟前伺候的自然也有些长处。譬如燕家管家就刻的一手好木雕,曾经给陛下雕了一小棵红豆树,陛下爱不释手,至今还摆在寝殿里。
那人讪讪,在和宝看过来那一瞬飞快地避开了对方的视线,好似突然对脚前的花坪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和宝收回目光,懒得管旁人,从兜里掏了颗糖吃,继续看着人家作画。他不是大家,但这些学生也没有那般高远的意境,尚且看得懂。
和宝小哥,厅里出来一个侍从唤他,小公子下楼了。
和宝应声下地,转身快步进入厅门。他从衣柜取出披风帮燕冬披上,今儿走这么早啊?
得早点回家歇着,明早才起得来。燕冬说。
他家主子这是打定主意要向世子爷表孝心了,和宝笑了笑,收手抬眼时瞧见后头下来一位姑娘,脚步不甚轻盈。
恰好姑娘抬起脸,霎时四目相对。她先是一愣,旋即连忙上来见礼,小郎君。
这就是元大夫要救人救到底的那位姑娘。和宝小声和燕冬解释,随后对玉纤说,姑娘有礼,这位便是我家主子。
玉纤看向燕冬,就要伏地道谢,燕冬示意和宝将人拦住,我只是帮元大夫一个小忙,姑娘不必放在心上。你既身子不适,就早些回吧,若有人问起,就说是我的意思。
说罢转身离去,和宝迈步跟上。
玉纤也要离去,就跟着一道走了。待走出大门,她向燕冬福身,多谢小公子体恤。
燕冬抄着手,微微颔首,去吧。
玉纤后退三步,折身离去。
燕冬正要下阶,却感觉到一道熟悉的注视。他循向偏头,西边的墙根下停着一辆马车,窗开了小半扇,车内的人已经收回目光,侧脸被车窗和霞光间阻得半明半暗,瞧不清喜怒。
燕冬立刻噔噔噔地跑了过去。
常春春丢掉戳泥巴玩儿的小树枝,起身抬起胳膊扶着燕冬踩蹬上车。
人蹦进来,差点撞到茶几,燕颂淡声说:慢点儿。
燕冬挤到燕颂身旁坐下,用膳了吗?
燕颂翻了页文书,用了。
你怎么在这儿?燕冬问,来接我的吗?
今日下值早。算是默认,燕颂看了眼笑眯眯的人,突然合上文书,吃得好吗?
还成,燕冬说,你来怎么不告诉我呀?
燕颂淡声说:怕打搅你的雅兴。
怎会?燕冬理所当然地反驳,若早知你来了,我就立马出来接你了,或者更早些出来跟你回家。
燕颂翻开文书,上头那些恼人的模糊黑团终于变回了一个个的工整小字。他暂时放弃询问方才和燕冬说话的女子相关,淡淡地笑了笑,说:嗯,回家。
第18章 好奇
乌尚书请燕颂管教孙子的计划果然落空,乌盈渡劫成功,寻了个好天气请恩人上栀芳楼玩牌。
栀芳楼到顺天门街顺路,燕冬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