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涟平淡地看着这一幕。
如果是刚刚奉命与郑熙和离的她,只会尴尬无措。但到了今日,景涟对此已经毫无动容了。
她淡淡道:“小郑夫人本不该本宫来管教,但若是没人能管,本宫只好代劳。”
此言一出,郑雅夫家女眷们的脸色更难看了——早知道永乐公主今日驾临,就该把郑雅留在家里。
下方请罪声不绝于耳。
景涟并不理会,她温声道:“见笑了。”
她没有道歉——天潢贵胄间自有一套奇异的规则,太过平易近人,反而容易让人失去敬畏,想要踩上一脚。
何况挑起事端者并不是她,相反,郑雅单方面敌视景涟不是一日两日了,尚书府得知她们二人同来赴宴,排席时竟然丝毫不考虑这一点,还敢将郑雅排在内席。
倘若是在宫里,席间生出这样的乱子,排席的人各个都要提着脑袋去御前请罪。景涟没有找尚书府的麻烦,已经是难得的宽宏大量了。
大少夫人擦汗道:“是府上排席时思虑不周,公主恕罪。”
“恕什么罪?”
一道清润而低哑的声音传来,不高不低,落在众人耳中,却没有任何人能够忽视。
所有人忽然后知后觉地发现,不知从何时起,琼华苑外陷入了彻底的寂静。
一道黛色身影,映入所有人的眼帘。
太子妃缓步而入。
十八名宫人,或执巾帕,或捧妆奁,守在门外。唯有怀贤怀贞二人越众侍奉在太子妃身侧,身后四名宫人随行,紧跟太子妃左右。
场中奇异地安静下来。
所有人齐齐拜倒,像是一排排被镰刀拦腰割断的麦子:“妾拜见太子妃殿下。”
“……”
景涟突然发现自己显得极为出众。
她慢半步,左顾右盼,假装若无其事地准备拜下去。
太子妃朝她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些许揶揄:“不用拜了。”
“都起身吧。”太子妃再度环顾四周,这次是对场中所有人说道。
“本宫今日未曾大妆,轻车简从而来,大家也都不必拘泥礼数,都落座。”
众人纷纷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