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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 只要你没受伤, 我就放心了。中原中也别撤回手,打断她,不必向我说明什么, 也不需要向我做任何解释。在这种小事上, 你是否选择接受我的帮助,都是你的自由。
而我,只是负责向你伸出手而已。
他背过身, 抬手按了一下帽顶, 继续大步向前。黑色的背影带出流风。黑色的影子在她身前一路指引。
走吧,别让酒庄管家等得太急。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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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前的主干道上,早已停了一辆黑色轿车,单从车形流畅的外观, 是看不出拉风高调的地方的。张扬和高人一等尽数藏在了车牌号里。数字是7777, 最大最吉利的福神数,无数商人用尽了脑筋都抽不到的数字。
这次中原中也没有亲自开车。驾驶位的司机已经整装待命。他先一步为她打开后座的车门, 绅士地站在门口,虚握着她的手臂扶她上车。
绘羽拾起裙摆,弯腰坐到驾驶位的后方。中原中也紧随其后,离她一个身位的距离,仰靠在外侧车门旁的位置上。
中也大人,这是本月宝石线业务的报告,请您过目。司机在他上车后,回身双手呈递上一份文件。
嗯,知道了,辛苦。中原中也随手接过,翻看之前还不忘先安顿她,绘羽,你要是累了就先在车上休息休息。估计去酒庄的路程有30分钟,到了地方我再叫你。
绘羽明白了,中原中也估计是让她暂时先别打扰他,他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需处理,无暇顾及她这边。
要不说能当大领导的人精力之旺盛,无人能及。她光是上午和下午上课,中间断断续续还有休息时间,人现在已经是转不大动了,像一只抽空了气的气球,干瘪无力地瘫在地上。中原中也却还精神抖擞,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能继续思考高难度的复杂问题。
只能说两个字——佩服。
纸页翻动的声音窸窸窣窣响在耳边。绘羽掏出降噪耳机,塞进耳道里。轿车行驶时,凉爽的夜风从车窗扑进来,催眠得她有些昏昏欲睡。
绘羽睡沉沉地歪头靠在车窗边,半阖上眼睑。降噪耳机里没有音乐,隐隐约约还能捕捉到周围的环境声,落入耳中,倒是自然舒适的减压白噪音。
眼前的风景不停在视野里变换,虚焦。渐渐的,她的意识浮荡在一层朦胧的迷惘中。
模糊间,她听得右手边一声清脆的铃响。
似乎是中原中也的手机响了。
衣袖摩擦的动静。中原中也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按下接通键搁在耳边,压低了声音。
……对,是我,有什么事?
绘羽没来由地萌生出一点好奇心,想听听中原中也平常都忙些什么。表面装作没有任何察觉,暗地里已经偷摸支棱起耳朵,屏住呼吸捕捉他的字句。
……这么多天了还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么?
一点都不张嘴啊。
看来审讯队这回算是碰上硬骨头了。
不知道是感叹还是讥诮的语气。中原中也轻声啧了一下。
跟随这一轻声的啧,她的心脏也突然像一根钢弦绷紧般,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哎,那就这样吧,告诉审讯队,不必再浪费时间了,他说,都处理了吧。
又思索片刻,他稍微改变了些主意。
不,还是得把手留下。他当初想用哪只手剪断引线来着……哦,那就左手吧。除了左手以外,其他没用的都处理掉。
等一下你们挑个时间,找人把这份‘大礼’亲自交给他们的首领。派人偷偷摸摸潜进我们的仓库,企图破坏交易。这样的‘厚礼’,我们不礼尚往来,恐怕说不过去吧。
向敌人残忍示威的方式,声调却轻描淡写,仿佛在品谈该怎么宰杀一只鸡,从哪里下刀剥皮抽筋,哪个部位如何腌制,这只鸡才能让食客吃得更美味。
绘羽的心脏在胸骨间越跳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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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把人都杀了呗。
她莫名又想起那天藏在扶手椅背后,偷听到他和哥哥讨论的话题,他也同样如此平淡普通地抛出一个凶狠的手段。
有时候,她面对中原中也,总觉他像一只散发着血腥气的鹰隼,只是套上了西装革履的皮囊,以作为松懈她的伪饰。一旦她放松警惕,他就要迅速扑上去,狠狠咬断她的脖颈——这种恍惚的错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