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扎克斯停下脚步,猛然闭上双眼。
左娜,左娜!
他清楚妹妹的固执,却没想到她完全不听劝阻,执意做到如此地步。
如果事情做得隐秘,一切还好说。
她偏偏被发现!
还是被国王抓住!
国王是如何知道?想到关键处,扎克斯沉声问道。
那名商人,他出卖了陛下,用这件事向国王讨取金币。哈布克的声音很低,却足以让扎克斯咬牙切齿。
他不再问话,也不去纠结商人的出卖,他的脑子飞速旋转,只为想出一个办法,让他的妹妹能活下来。
两人脚步匆匆,一路冲向王后寝殿。
抵达殿前,扎克斯发现房门大开,几名女官和侍女倒在地上,面孔朝下,不知是生是死。
他越过地上几人,迈步走入室内。
入目一片狼藉。
家具尽数翻倒在地,一张高背椅四分五裂。墙上的装饰脱落,绘画雕刻破损斑驳。水晶灯坠向下,末端的灯座全部摔碎,飞溅开透明的颗粒。
露台门大开,一侧窗帘撕裂,压着散落的花瓣。
左娜半跪在地上,她头发散乱,肩膀和手臂染血,一条腿不自然扭曲。
她顾不得伤痛,双手抓住戈罗德的上衣下摆,正在苦苦哀求:陛下,您不能这样做。一切都是我的错,求您惩罚我,放过达尔顿,放过我的孩子……
扎克斯骤然一惊,继续抬头望去,就看到无比骇人的一幕。
戈罗德站在露台内,单手抓住达尔顿的脖子,将他的身体悬在栏杆外。只要松开手,达尔顿就会坠落。或是收紧手指,也能扭断小王子的脖子、
左娜不断哀求,染血的裙摆上翻,现出扭曲的脚踝。她已经无法站立,只能半跪在地,祈求戈罗德的宽容。
陛下,扎克斯无法不出声,他快步走上前,单膝跪地,毕恭毕敬道,请您宽恕小王子,他是您的血脉。
他没有提及左娜,也没有装作不知详情,再多的求饶和辩解都无济于事,那不会救下妹妹的命。
扎克斯,你果然来了。戈罗德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臂仍悬在栏杆外,我需要确定一件事,关于左娜的所作所为,你是否知情。
在今日之前,我完全不知道。扎克斯信誓旦旦,迎上国王的视线,目光毫不闪躲。他了解戈罗德的为人,这个时候绝不能有丝毫动摇,我请求您放过达尔顿殿下,他是一个懵懂的孩子,是您珍贵的血脉。
我有许多孩子。戈罗德仍不松口,他目光阴沉,语气格外阴森,只要我愿意,我会有更多血脉,包括婚生子。
图穷匕见。
他首次公开表态,他有意迎娶新的妻子。
左娜的哀求戛然而止,她低下头,表情扭曲,目光中透出愤恨。
扎克斯神情不变,坚持道:我是您忠诚的仆人,陛下,我拥护您的所有决定。但是,陛下,第一王子已经归国,他率领军队攻伐土地,宣称自己是正统的王位继承人。您需要达尔顿,除了第一王子,他是您唯一的婚生子。
话至此,已经相当直白。
岑青摆明要夺权,事情发展比预期迅猛,局势对王城不利。
戈罗德不想失去权威,除了派兵讨伐,也当公开宣称,取消岑青的王位继承权。
如此一来,他就需要另一个合法的继承人。
达尔顿是目前唯一的人选。
扎克斯的确了解戈罗德,他的切入角度很巧妙,成功说服对方。相比杀死达尔顿,留下他对戈罗德更有用处。
至于左娜,要使达尔顿的继承权合法,她也不能死,还要继续留在王后的位置上。
扎克斯,你足够聪明。很可惜,你的妹妹没有你的头脑。戈罗德终于收回手,松开可怜的小王子。
左娜不顾伤痛,迅速扑到他脚下,展开双臂接住达尔顿,确保他不受半点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