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风眠投茶入杯,说:为了吸引歹人的目光,助我逃走,他们死在了歹人刀下。
到底是下手之人太莽撞,还是根本没想着留下活口、索问线索?燕冬思索着说了声节哀,见宋风眠神色平静,了然此人心性不简单,绝不似表面那般柔弱温顺。
你要为他们报仇吗?他问。
宋风眠苦笑,卑贱之人,凭什么报仇?
茶叶浸入水中,或直线下沉或上下沉浮,一场游逸茶舞。燕冬抚掌,说:所以你出现在了家兄身边。
宋风眠抬眼,赫然对上燕冬的目光,不禁愣了愣。
燕小公子的大名谁人不知?自小仗着家世天不怕地不怕,在外闯祸总有人擦屁股,从前宋风眠也只当燕冬是个千娇万宠的漂亮小纨绔,可此时隔着一缕茶烟,他惊觉那双琉璃眸里藏着很深的东西,那是一种可以刺破人心的尖锐,是狼犬的利齿。
茶叶逐渐舒展,露出绿芽绿叶,燕冬又笑了,好香。
他眉眼弯弯,唇红齿白,笑起来实在很明媚,恰似廊下那盆粉白十八学士,因此哪怕那眼底藏着不善,宋风眠也被这记笑容晃了一下。
燕冬端茶品了一口,说:醇厚味甘,是好茶&ash;&ash;得细品。
宋风眠闻言也笑了笑,在小公子眼里,世子是很容易被欺骗的人吗?
燕冬的胳膊肘枕在桌上,指尖转了半圈茶杯,目光落在宋风眠脸上,所以你想告诉我,大哥和你是互相利用,各有目的?
我岂敢利用世子,世子又岂能容我利用他?宋风眠说,世子不过是不想让我落在有心之人手里罢了。
燕冬说:那你把四皇子的秘密告诉大哥了吗?
世子救我、替我掩护行踪,我自然知无不言,只是,宋风眠顿了顿,意味不明地说,世子好像对这个秘密并不惊奇呢,仿佛……他早就知道。
燕冬闻言静了静,那你没用了啊,他好奇,大哥为何不干脆杀了你,让秘密彻底埋葬?
是啊,宋风眠看着眼前这只护食的小狼犬,起了逗弄的心思,他微微倾身靠近燕冬,狐狸眼上挑,露出点似笑非笑的意思,为什么呢?
燕冬眼皮微压,盯着宋风眠不说话。
常青青冷声道:放肆!
青青,燕冬说,让他说。
宋风眠看了眼恨不得把自己瞪穿的常青青,那副护主的做派不来源于谄媚讨好,全然真心,看来燕小公子待身旁下人十分亲厚。
这样的人,重情。
小公子,你有没有发现,你对世子的占有欲太强了,强得不似寻常兄弟。宋风眠担心地说,若是哪日世子娶妻纳妾,或是在外有了红颜知己,你会哭得很伤心吧?
燕冬沉默几息,突然笑了一声。
宋风眠表情微敛,预感不妙。
糟了,小公子气疯了!常青青无声尖叫,浑身紧绷蓄势,随时准备应对撂蹄子撒野的燕冬。
你有家室吗?燕冬问。
这个问题突然又莫名,宋风眠愣了愣才说:没有。
燕冬说:那你跟了我,好不好?
宋风眠眼眶瞪大,什么?
跟了我不止一个意思,可燕冬先询问宋风眠是否有家室,再说这句,听着好像就只有那一种意思,他要宋风眠做他的房中人。
小祖宗!常青青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茶垫上,这是闹得哪一出?!
你长得好,又擅茶道,养在身边既赏心悦目又有实际用处,不亏。燕冬用指尖挑起宋风眠的下巴,认真打量了对方小会儿,我待身边的人大方,规矩不多,比在这里松快。
宋风眠盯着燕冬,竟然分辨不出对方是否在玩笑,讪笑道:小公子,世子会弄死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