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欣赏了片刻,目光收回途中却停在了燕冬的侧脸上。燕小公子没让人伺候,正在低头剥蟹,神情认真,好似面对的不是一只美味肥蟹,而是一篇晦涩的文章&ash;&ash;这神态和他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只是那张精雕玉琢的脸少了稚嫩,已经显出年轻人的漂亮根骨。
突然,燕冬抬眼看了过来,您瞧我做什么?我又不能下酒。
三皇子说:只是觉得你长大了。
燕冬立刻警惕,不要给我塞婚事!
三皇子一愣,失笑道:怎么这么想?
孩子长大啦?说亲了没有啊?没说啊?来来来,我这里有一桩婚事很不错的哟&ash;&ash;这些万恶的套话,我已经看透了。燕冬摇头晃脑、模仿腔调,表情冷酷。
三皇子看了燕冬几眼,没忍住笑,一边笑,一边揉燕冬的后脑勺,说:我看错了,你还没长大。
看什么呢?吃啊。侯翼撞了下鱼照影的胳膊。
三皇子收回手,鱼照影也收回目光,摇头说:没什么,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侯翼茫然地啃了口猪蹄。
箫声渐弱,燕冬把碟子里的肥蟹也享用完了,一只手突然搭上他的肩膀,乌盈从后面挤他,心肝儿,帮个忙。
恶心,别拿你和姑娘们调|情的法子对我。燕冬瞥了眼搁在肩头的那张脸,冷漠地说,有事求我先磕头。
祖父狠心要收拾我,竟然想请燕世子代为管教&ash;&ash;
乌盈还没来得及哭诉自己对阎王爷的敬畏胆颤和想要距之八丈远的决心,燕冬就唰地变了副面孔,虎着脸说:凭什么?你谁啊你?我大哥忙得团团转了还要管教你,你配吗?
我不配!乌盈双手合十,拿头往燕冬肩上磕,所以你千万要和你慈悲可亲善良可敬的大哥说好,请他别答应!
燕冬说放心,保准不答应!
乌盈浑身一松,瞬间变回风流翩翩佳公子,他和燕冬碰了杯酒,揽住两个刚从舞幕后出来的姑娘,左拥右抱,好不熟练。
胭脂香扑盈四周,燕冬不大自在地赶人,你自己没有席次吗?
哟,害羞了?乌盈贱笑,我说冬儿,你也十八了,可不能再像个毛孩儿了。来,蝶烟、玉纤,快敬咱们燕小公子一杯!
乌盈好曲,平日流连栀芳楼,今日来的又都是楼中翘楚,他打眼一瞧就能说出姑娘的芳名。
坐在乌盈左臂的姑娘先行奉酒,目光盈盈,笑语娇嗔,一句话能带十八个小波浪,燕冬饮下她的酒,另一个便紧随其后。
这姑娘生得尤为婉丽,但敷粉太重,反而掩盖了好颜色,她瞧着燕冬,有些挪不开眼。
乌盈见状也看向燕冬,燕小公子如珠似宝,命是,模样也是,干净莹润漂亮,到哪儿都是万里难挑一的皮相,若是生成个走马章台的花花公子,那必定也是位满楼红袖招的风流桃花客。他见燕冬先前也多看了玉纤一眼,便朝蝶烟暧|昧一笑,揽着人回坐席了。
玉纤明白,这是要她留下伺候。她捧杯侑酒,燕冬却抬手阻拦,抄着手说:再喝要醉,回家让大哥知道,他要不高兴。
续明管得太严了。三皇子说。
才没有。燕冬立刻反驳,大哥待我很宽容的。
许多十八岁的都议亲了,早些的甚至都已成家,燕冬却还像个被长兄管教的孩子,偏他看着没有被管教束缚的不满,面上话语间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自得满足。
三皇子知道再说要惹燕冬不快,便只是笑了笑。